第218章 夫聚天地气,必生异相(2 / 2)

“就是让你来见识见识”

蔡婳悻悻道。

其实吧,来之前,蔡婳没意识到自己会有这般大的醋劲,本来她还想看姐儿们灌陈初酒呢,可真到了地方,但凡陈初多看姐儿一眼,她便会生出一股无名火

这阁子自然是她出钱建起来的,却又因为当初陈初不同意她搞这行当,至今也没有告诉他。

蔡婳既想显摆,又不能说透憋得人好生难受。

戌时中。

正是勾栏上客时,两人却百无聊赖,最终匆匆离去。

吃没吃好,聊也没聊好这场选在勾栏的约会,当真失败。

“去我家吧?猫儿和玉侬都在,咱们打麻将”陈初提议道。

“嗯,也好,许久没赢小野猫的钱了。”

这个提议,让蔡婳兴奋的苍蝇搓手

猫儿对于蔡婳冒雨随官人到家虽意外,却也不算太惊讶。

毕竟在猫儿眼里,这位早晚也是家里人。

两人现下的关系很微妙,说亲密,却互相有那么一点戒心;说不亲密,却又是彼此心中仅次于亲人的存在。

听闻陈初提议打麻将,玉侬积极的招呼人搬桌椅、拿麻将,“我去嘘嘘,回来就开始!”

跑去茅房前,玉侬还不忘喊一声。

猫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后宅无外男,但你尿个尿还要搞得人尽皆知么,难不成你会呲花?

“懒驴上磨屎尿多”蔡婳坐在桌前,边码牌边懒洋洋点评了一句。

雨,忽然又大了起来。

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

外间,风雨如注。

屋内,谈笑融融。

近来几人都挺忙,忽而得了这片刻闲暇,一家人围桌而坐,打牌聊天。

手边放着糕点零嘴,脚旁卧着丧彪。

这日子,便是换个神仙也不当。

亥时中,趁着玉侬再次去嘘嘘的空档,猫儿往窗外看了一眼,担忧道:“这雨下了几天还没完,咱们鹭留圩地势低洼,莫遭了水患。”

“不碍事,前年我带人已疏通了水道,庄内水渠和八丈河相连。再者,淮北诸府自东而西地势越来越高,咱们桐山地势高,有水也会顺着各支流排入淮水。娘子莫担心”

“哦,那便好,官人懂的真多。”猫儿小小夸了自家官人一句。

不想,当众秀恩爱的行为却引起了蔡婳的吃味,“哎呀,娘子莫担心。哎哟,官人懂的多。呕恶心!”

漆黑大地,陡然间亮如白昼。

两息后,遥远天际才响起一声闷雷炸裂。

城北五里,青云观。

挂单在此的无根道长站在窗边,眉头紧锁,借着方才闪电之际,才能看出遍布天地间的如瀑雨幕。

大雨哗哗作响。

间杂大风刮开房门、窗扇的响动。

“师爹,师爹!来帮忙啊”

室内进了水,小道童青岚用以木盆拼命往外舀,却赶不上进水的速度。

无根道长却木木站在窗前,望着凶猛雨势,喃喃道:“夫聚天地气,必生异象”

亥时末。

一人一骑,自无边大雨中疾驰向蔡州城。

子时初。

洒金巷陈府后宅。

“自摸,嘻嘻,拿钱拿钱”

蔡婳得意的摊开了双手。

猫儿默默掏钱,玉侬则歪着身子仔细检查了蔡婳的牌型,确定人家没有诈和后,才嘟囔道:“怎又是你赢了呀!我先去嘘嘘,回来再与你会账”

“噫!你这呆丫头,一晚上去了五六回茅房,事真多!”

蔡婳抱怨道。

因缺了玉侬,三人码好牌后,只能干坐等候。

这时,却见白露急匆匆跑了进来,“都统,前头接到急报,说有十万火急之事。”

“哦?人呢?”

“在前宅。”

“带进来,在楼下等我。”

为图凉快,只穿了里衣的陈初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,下楼而去。

夜半急讯,蔡婳和猫儿对视一眼。

自家男人是当兵的,每每遇到这种情况,总让人担忧不已

猫儿遵循着不干预官人政事的原则,忍着忧惧坐在原处不动。

蔡婳却不管那么多,起身下楼。

见她如此,猫儿也坐不住了,干脆跟了下去。

随后,是刚刚回来的玉侬,见两位姐姐一前一后出了门,不由好奇的跟了上去。

楼下。

来人是武卫军全字营队将都头秦大川,陈初和他见过几面,有些印象。

此时秦大川单膝跪地,满身泥泞,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,脸上苍白更无一点血色。

似乎是受到了惊吓。

“秦都头,夜半扣关,发生何事?”

“都统大人”一开口却是忍不住的颤抖,秦大川连忙咳嗽一声,重新凝气,努力控制着声线道:“大人,淮水濡河口溃堤!大水肆虐,属下前来报信时,真阳县半境已成泽国,村镇庐室尽没,百姓冲走不知几何。我武卫军大营也遭了水患,蒋指挥使遣属下前来,请大人早做准备,大灾之后必生大乱”

“!”

陈初只用了一瞬考虑,忽然起身道:“毛蛋,传我将令,镇淮军牛字营进城驻守。二字营、乌合营、奎字营,即刻起营,驰援真阳!”

“是!”毛蛋领命跑了出去。

“宝喜,传令与长子,命长子率亲兵营去府库征发粮食,收集被服营帐,明日午时前准备妥当,送往真阳县。”

“是!”

“大人,现下真阳尚未发生民乱啊,不需这般着急前去平叛”

一脸迷茫的秦大川提醒道。

“平个叽霸叛,老子是去救人!”

陈初说罢,迈步走进屋外大雨中,却又忽然驻足回首,只见猫儿和蔡婳并肩而立,不知何时两人已紧握了彼此的手似是过于紧张造成的。

先给对方一个放心的微笑,随后才道:“娘子、婳儿,发动四海商行赶紧购买口粮和被服,长子只怕搞不来那么多。”

说罢,快步走出了后宅。

相比兵祸,水灾的凶险也没好到哪去啊紧张的猫儿抓着蔡婳的手,不由自主越攥越紧。

蔡婳吃疼,才发现两人竟这种亲密姿势偎在一起,赶忙把手挣了出来,“看你那胆小的模样!”

还不忘挖苦一句。

猫儿此时顾不得斗嘴,正待连夜安排,一直站在旁边的玉侬,却‘呕’一声吐了起来。

“”

真是事越多的时候事越多。

四海商行的事需猫儿操持,但后宅之事更是她职责范围,简单吩咐白露几句,让她先去准备,随后喊来府中女医,帮玉侬瞧了瞧。

那女医把脉片刻,忽问了一句,“陈姨娘,多久没来月事了?”

“有有两个月了吧”玉侬皱着脸蛋,捂着胸口,强压下干哕之意。

至此时,猫儿尚未多想,还以为玉侬得了甚大病,不由一惊,“两个月不来月事都不知道告诉我么!”

猫儿是后宅之主,若没照顾好玉侬,她觉得自己有责任。

可玉侬却可怜巴巴道:“奴奴月事本就不准嘛大夫,我是不是得了甚重病呀,还能活么”

“呵呵,没有病。要恭喜安人、恭喜陈姨娘了。”女医笑着安抚一句,才道:“陈姨娘有了”

“有了?我有了甚?”玉侬却还傻唧唧的问了一句。

“有了身孕!你肚子里有了陈家崽子!呆瓜!”

早已看明白的蔡婳气呼呼道。

怎被这傻丫头抢在了前头,果真傻人有傻福么?

下意识的,蔡婳看向猫儿,后者刚好也在看她。

两人短暂对视一眼,又迅速各自别过头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