俊朗五官忽然呆傻了一般,豆大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额头沁了出来。
离他最近的吴奎甚至看见陈初持信的手,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。
“初哥儿,到底怎了!”
div css=&ot;ntentadv&ot; 离他最近的吴奎,终于忍不住凑上前,看了一眼,却见那信笺上只有潦草六字:猫儿病危,速回!
“老天爷啊!”
吴奎没忍住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。
巳时。
一场只用了一刻钟的会议匆匆结束。
寿州之事尚未全部妥当,陈初简单做了安排,全军暂由蒋怀熊指挥。
本来这事该托付给杨大郎。
可不巧的是,昨夜杨大郎也收到一封信,据说是家中出了重大变故,陈初让他连夜赶了回去。
众将鱼贯而出走出营地,轻装简行的陈初只背了一个样式古怪的背包,顾不上作别已疾驰而去,身后跟了十余骑。
营外,彭二、吴奎、周良、刘二虎等人望着远去烟尘,心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憋屈难受。
初哥儿领兵在外,家中能送来这般急信想来猫儿病的极重。
不然以猫儿的性子,定然不会让人来找初哥儿。
他们几位和猫儿相识时,猫儿还是那个说话不敢大声,总软绵绵喊他们大哥的小丫头。
和旁人比起来,猫儿在他们心中不但是初哥儿的娘子、朝廷封的令人,还是总会主动帮他们解决各种问题的贴心妹子。
如今陡闻如此噩耗,心中怎会不难受。
“贼老天!”吴奎无能狂怒,把一腔怨气都发泄给了不公苍天。
“弟媳福大命大,定然能闯过这一关!”周良自我催眠道。
彭二却瞄着远处懒懒散散瞎几把晃荡的泰宁军军士,沉声道:“肏他娘,早看这帮龟孙不爽了,再去打一架,谁去?”
这是彭二哥独特的发泄方式。
纷纷得来众人响应,“走!打死这帮龟孙!”
几人说干就干,一窝蜂的冲了上去。
“站住!站住!”
不远处的蒋怀熊发现不对,急忙阻拦。
可陈初不在,这帮杀星哪里会听他的
不过,彭二哥等人一时意气用事,他们只五六个人,对方却有好几十人。
眼瞅彭二几人落了下风,蒋怀熊骂骂咧咧卸了朴刀,冲上去薅起一个正围殴吴奎的泰宁军军士,钵大的拳头便招呼了上去。
“哈哈哈,蒋指挥使方才还在拦我们,怎又亲自上场了?”吴奎抹了把嘴角鲜血,哈哈笑道。
蒋怀熊却骂道:“你们不听军令,胡乱生事,怎样惩处待都统定夺!但打架,咱蔡州留守司不能输!”
“哈哈哈,好!兄弟们并肩子上啊!”
站在远处观战的陈景安,和猫儿没什么交集,自然也谈不上感情。
当他得知此事后,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若元章的夫人殴了,倒是可以从自家小辈中挑一个与他结成姻亲。
只不过,急促之间,一时没想到谁家还有待字闺中、年岁差不多的女儿
寿州至蔡州,需跨三府八县,六百里
陈初带长子、铁胆等人巳时末出发,一路不停歇。
大半日加一整晚狂奔近三百里,于翌日清晨赶到颍州城下。
陈初觉得继续赶路自己没一点问题,但众人的马匹却撑不住了。
不得已,几人进城换马。
此时驻守在城中的是蔡州留守司下靖安军。
靖安军指挥使朱达见了陈初吃了一惊,后者嘴唇干裂,满面尘土,出汗后汗水在脸上的灰尘中冲出一道道沟壑,直如土人儿。
“朱指挥使,速速与我挑选十匹健马。”
陈初顾不得说别的,直接吩咐道。
朱达不敢怠慢,赶忙让人去马军营带马过来。
陈初强忍着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,抓紧闭目养神片刻,那朱达犹豫了一下,还是凑上来低声道:“都统,吴家来人了”
心焦如焚的陈初哪里还记得什么无家有家的,下意识道:“哪个吴家?”
“便是被都统亲兵斩去了一臂的吴德高所在的颍川吴家”唯恐陈初意识不到这事的重要程度,朱达又道:“刑部吴尚书便是颍川吴家人,此次来的是他侄子吴逸简”
“此事容后再说!”
陈初打断了朱达,如今他已没了心思再去想这些事。
一刻钟后,备好鞍具的十余匹健马被牵来颍州留守司衙门,陈初嘱咐一句‘好料饲喂着’,把小红、铁胆的青鬃马等暂时交由朱达。
不想,出了留守司官衙,却见衙门外堵了一群颍州大小官员以及吴、阎等四家粮行的东主。
当初,陈初离开颍州时,这几家粮行的东主可是被收押了的。
如今,却全部堵在此处,却不知是谁放了他们。
陈初在人群睃巡一番,寻找暂时在此坐镇的范恭知,却没找到人。
想来这只老狐狸是故意躲了起来。
众人一见正主来了,纷纷围了上去。
“陈将军,小人冤啊!将军无辜拘押我等,又强占我粮行口粮,总得有个说法!”
“就是,世间总论一个‘理’字!我等平日修桥补路,与人行善,不能凭白受此大辱!”
“陈将军!你纵容手下行凶,断了老朽一臂!需把凶手交出来!”
挡在马前的吴德高,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抓着马缰不松手,那恨极眼神不敢看向陈初,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陈初身后随行的宝喜。
就是这小子砍了自己的胳膊!需要他偿命!
“吴德高,松手。再不松手,你右臂也要没了。”
陈初强自压抑情绪,不愿在此时耽搁,只想赶快回蔡州。
不想,人群中突兀的响起一声爽朗笑声,紧接一名身穿湛蓝锦衣的青年男子越重而出。
“将军好大的煞气!光天化日,张口就要去人一臂,这颍州上下竟由蔡州都统制说了算么?”
蓝衣青年不疾不徐踱至吴德高身旁,同样拦在了陈初马前。
便是自下而上仰视陈初,却也不带任何怯意。
“你又是哪个?”陈初缓缓道。
“呵呵,在下不才,颍川吴逸简”
吴逸简‘哗啦’一声抻开折扇,轻摇几下,潇洒的一匹。
怪不得这帮人忽然这么有底气了,原来是背后撑腰的人来了。
陈初深呼吸一口,以稍显沙哑的低沉嗓音道:“起开,我有急事。你们的事,日后再说。不然休怪我不客气”
吴逸简尚未开口,那吴德高却拉扯着缰绳嚷道:“将军还待怎样不客气?老夫已断了一臂!难不成,你还敢杀了我不成!”
“嗯。”
在场诸人中,有人好像听到陈初轻轻嗯了一声,有人事后却说没听到。
但是,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竟真的抽出了刀,动作迅疾敏捷,甚至连拔刀后吓唬一番的流程都省了。
不带任何花哨,径直一刀挥过吴德高的脖子。
那吴德高甚至没反应过来,待觉吸不上气时,才急忙握住了咽喉,随后,指缝间开始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水。
这还不算完,陈初一刀抹过吴德高脖颈,借着刀势未老,朴刀在半空划了一圈,转手朝吴逸简劈去
这这可是当朝尚书的侄子啊!
众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来,电光火石间,却见一名奴仆打扮的汉子,忽然拔剑,后发先至,在朴刀临头前一刻,一剑荡开朴刀,一把将吴逸简拉回,再借势上前一步,竟有进攻之意。
却不想,一左一右、一刺一挥,同时袭来。
刺来的梨花点钢枪,迅捷无声,直取面门。
挥来的是一把熟铁棍,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至。
那汉子侧身勉强躲过铁胆的枪,却因此躲不开长子的棍了,只得横剑试图格挡。
但犹如泰山压顶的熟铁棍岂是一柄钢剑能挡下的,只听‘叮’一声,钢剑顿时断成三截,汉子便是勉力大退一步,依然被长子的棍梢扫到,再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形。
一攻一防,兔起鹘落,只在眨眼之间。
直至此刻,仍站在原地的吴德高才捂着喉咙,眼神中俱是难以置信和不甘,轰然倒地。
人群中的惊呼声,姗姗来迟。
潇洒帅气吴逸简像是被吓到了方才他的感受最直观,若不是家中带来武师关键时刻救他,这军头那一刀绝不会有任何犹豫。
我,我,我说了我是颍川吴逸简,难道他不知这代表了什么么?难道他不知我伯父在朝中任一部大员么?
陈初往前看了一眼,这道眼神犹如热汤泼雪,正前方顿时让出一条路来。
陈初这才舔了舔皲裂嘴唇,看向吴逸简道:“你耽误我时间了。若我家娘子安好,咱一切好说,若我家娘子有甚好歹,我与你不死不休。”
言罢,‘驾’一声大喝,陈初一马当先,众骑紧随,出城而去。
直到彻底看不见人了,留守司衙门前,才响起了吴逸简气急败坏的喝骂:“光天化日,当街行凶!狂徒!狂徒!”
本来信心满满跟随吴逸简前来找陈初讨个公道的粮商,此时却一个个缩着脖子,心道:你家忠仆吴德高都死了,也不见你与人拼命!此时人都走远听不见了,再来骂有卵用
粮商们不经意流露出的鄙薄眼神,深深刺痛了吴逸简,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,喊道:“我吴逸简若不能为民除了此贼,不当人子!”
六千多字大章,算两更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