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9章 老陈的白月光(2 / 2)

“放心,放心!”陆元恪连忙保证道。

两人算上吃汉堡,再坐在台阶上叙话,在经略府前待了足有小半时辰,正打算离开时,却见一清瘦中年妇人款款上前,翩翩一礼后,礼貌问道:“敢问这位小郎君,此处可是陈讳景彦公府上?”

陈英朗即便随性无拘,但世家养出的礼节却不会忘,忙拱手回礼道:“此处正是小生伯父府邸,不知夫人是”

“哦?”这妇人微微一怔,没想到这郎君竟是陈景彦的侄子,不由笑了笑,以长辈口吻道:“我姓李,号易安,烦请贤侄通禀一声,便说故人来访”

“”陈英朗当场愣住。

div css=&ot;ntentadv&ot; 可旁边的陆元恪已跳了起来,惊呼道:“前辈莫非是那天下第一女词的易安居士!”

酉时三刻,日头偏西。

经略府后宅花厅,近来官运亨通的陈景彦一脸严肃的坐在主位上,捋须道:“待家从父,出嫁从夫,在王府里需得收收你那小性子,元章日理万机,阿瑜需多多辅助于他”

“是,爹爹,女儿晓得啦”

阿瑜和娘亲对视一眼,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,谭氏忍俊不禁。

离蔡近两个月,好不容易回家来看看爹娘,爹爹偏偏要做出一副严父姿态,回回都要将这几句已说了无数遍的话翻出来再讲一回。

谭氏笑吟吟替阿瑜解围道:“阿瑜自小聪慧,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。你没见贤婿此次进京就带了阿瑜一人么,贤婿疼爱家人是出了名的,官人少操些心吧。”

“元章值得托付,我看人还是很准的”

陈景彦这句刚出口,阿瑜便悄悄背过脸用只有娘亲能看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。

当年要不是爹爹不许她为‘都统制’妾室,阿瑜至少能早进门一年如今还好意思说自己看人准?

谭氏被女儿搞怪的模样逗得一乐。

对母女互动完全没有察觉的陈景彦继续道:“但王府后宅并非如咱家一般简单,上头有王妃,蔡家三娘性子又强,阿瑜需学会相处之道”

都是些老调重弹的话题,阿瑜既听得腻了,又知爹爹这边给不了什么主意,便主动岔开话题道:“爹爹,说起来,像爹爹这般专情的男子可不多哟。一辈子只我娘一个女人”

这话说到了老陈的心坎上,保养得当的面庞上些许细纹被笑容挤压的深刻了许多,只见他捋须自得道:“你要说爹爹没元章有魄力,爹爹认下。但论起专情,莫说是元章,便是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和为父相比?”

“”谭氏见夫君那得意嘴脸,张口想说什么,话未出口却听院内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,“大伯!大伯!易安居士到访!您甚时候和她认识了?”

话音未落,陈英朗已经冲进了厅内。

面色涨红,显然是激动极了

陈景彦一怔,脱口而出道:“照儿来了蔡州?”

尚处于极度亢奋中的陈英朗没听出这称呼的猫腻,径直道:“大伯,易安居士找您!您真牛”

好嘛,半辈子没被侄子当面夸奖过的陈景彦,因为认识易安居士,便得了一句‘真牛’的夸奖。

陈景彦却已顾不得那么多了,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装,抬步就要出迎。

“咳咳!”

却猛听身后两声夹杂着极度不悦的咳嗽声这才想起,发妻还在此处。

“呵呵”陈景彦回身,尬笑一声,强行解释道:“少年故友来访,一时忘形了些夫人可要与她见面么?”

谭氏冷着脸起身,不假思索道:“既然是少年故友,妾身自然要陪官人见客。”

说罢,便前迈了一步,可随后,像是不自信一般,转身又拉上了女儿,“阿瑜,走,陪娘去见见你爹爹的少年故友!”

“啊?”

阿瑜明显看出有问题了,特别是娘亲那句‘陪娘去见见’,而不是‘陪爹娘去见见’。

娘亲这是不自信了呀,才要带上她这位楚王侧妃来撑场面。

难道爹爹和天下闻名的‘第一女词’有甚故事?

阿瑜狐疑的瞄了一眼故作镇定的、世上少找的专情爹爹。

是夜,王府柔芷园。

“爹爹慌张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,哈哈哈,叔叔没见娘亲如临大敌的模样。却不料,人家只是来求爹爹帮忙寻回当年在淮北丢失的金石字画,哈哈哈”

春风一度后,阿瑜窝在陈初怀里说起今日傍晚那一幕,笑的没心没肺。

“难不成,这位当世才女是你爹爹的白月光?”

陈初笑道,阿瑜聪慧,马上从语境中理解了白月光的含义,也跟着笑道:“这事我怎好开口问爹娘,但我猜测,爹爹少年时许是仰慕过李居士”

说到此处,阿瑜忽然叹了一回,感怀道:“我虽未见过李居士青春时,但听说过她当年是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,如今,却也老了”

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”陈初随着阿瑜的感怀,随口吟道。

“咦!好词,全文呢?”

“呃只这一句。”

“一句也需记下!”

成婚至今,阿瑜也没褪去对陈初的小崇拜,偶听这一佳句,便披衣起床,研磨铺纸,誊写下来。

阿瑜早有计划,准备将陈初隔三差五蹦出的佳句好词都记录下来,以后夫妻一起补全,帮陈初出本诗集之类的。

好让天下人看看我家叔叔可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,他的长处,多着哩,只不过不爱像那沽名钓誉之辈人前显摆而已。

不多时,十余字书写完毕,阿瑜又看了几遍,文艺少女最易和文字共情,竟因这句词惆怅起来,“说起来,李居士命运多舛当年随夫君南撤时,费了半生心血收藏的书画金石被贼寇所劫,一年后,其夫在临安郁郁而终。

李居士寡居数年后再嫁小吏张汝舟,却所托非人,那张汝舟骗光了李居士的余财后,得知她多年收藏早已遗失,竟日日对其拳脚相向李居士一怒之下告官揭发张汝舟收受贿赂。

但周律有载:妻告夫,须刑徒两年李居士仍不惜鱼死网破。若非家人搭救,只怕已死在了狱中”

阿瑜幼时便素有才女之名,可能这位天下第一才女的遭遇,引起了阿瑜的感慨;也可能,是觉着世道律法对女子不公。

总之,随着讲述李居士的遭遇,阿瑜情绪低落下来。

“她如今怎样了?”陈初忽问道。

阿瑜又是一叹,道:“如今李居士身无余财,当年丢失的书画金石只怕早已洗白,便是她找到爹爹,也是难办。总不能以十几年前的劫案为名,强行从别人家中将字画金石拿走吧。想要寻回来,只能花钱购买了”

陈初枕着胳膊望着床帐思索片刻,却道:“阿瑜,你可以给李居士带个话,我可以出钱帮她将那批金石字画买回来,但她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“甚条件?”阿瑜奇怪道。

“让她帮我在蔡州建起一座博物馆,由她来做馆长。”

“叔叔,这博物馆是”

“祖宗珍宝,该属于华夏全族,而今却散落于豪商大户之中,为一家一人所有,等闲民众不得见。我想将各地贵重古物搜罗过来,建一馆阁,妥善保存,凡我华夏子孙皆可瞻仰,领略先祖之神奇造化”

这件事听起来蛮雄壮,但阿瑜却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,不由歪着头看向了陈初,像是等待解答的乖巧学童。

那副可爱模样,很容易满足男人的虚荣心。

陈初接着解释道:“民族认同的由来,一则源自先祖横扫八方的强盛武功,一则源于先祖创造的璀璨文化无形文化如诸子百家之思想,有形文化便是叹为观止的精奇古物”

阿瑜从书桌旁缓缓走回床边坐下,道:“叔叔要建这博物馆,是想让大家看过以后觉着,做我华夏苗裔是件值得自豪之事如此这般,后世子孙才会不齿为异族驱使?”

“大概是这么个意思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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