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iv css=&ot;ntentadv&ot; 彭二马上接腔道:“逃?他能逃去哪儿?逃回秦凤路?还是投靠西夏、投靠周国?”
军人最恨的便是袍泽关键时刻弃友军不顾,彭二此时说起这刘叔平来,依旧咬牙切齿。
不过,蒋怀熊细细一想,彭二哥说的确实不错!
今日一战,金夏主力几乎尽墨,而周国又是各国军人心中默认的战力吊车尾。
值此大胜,不管是西夏还是周国都不敢收留刘叔平,他便是逃回秦凤路,想以一地抗衡一国也必定是取死之道。
思来想去,主动归营、负荆请罪似乎才是唯一的活命之机。
陈初接着又对如何追击残敌做出了布置,最后又专门对陈景安道:“柳川先生,明日回城后,让礼部杜兆清、鸿胪寺张行衍准备好使团,出使西夏、周国”
彭二和蒋怀熊同时转头看向了陈初使团的作用便是和谈,如今咱们打胜了,还和谈作甚?
陈景安却马上领会了陈初的意图,只问道:“元章心里可大概有個数?我也好提前向杜、张两位大人交个底”
陈初不假思索道:“西夏那边,至少要赔咱们三万河曲健马,银子嘛西夏贫瘠,便以五百万两白银为底线吧。至于周国周国富庶,赔银至少不能低于一万万两”
彭二和蒋怀熊两人的嘴巴齐齐张大成了o型西夏三万河曲马,周国万万两赔银?
万万两是多少?他们俩心中完全没概念,但总之很多很多就是了。
就连陈景安也一脸诧异,以他的了解,就算周国富庶,朝廷也拿不出万万两的巨款啊!
仿佛是为了打开陈景安的思路,陈初主动解释道:“一时拿不出,可以用两国的盐铁监、市舶司税收做抵押嘛,只需安排咱们的人做他们的三司副使、盐铁局务便是了”
咦,这确实是个法子。
陈景安甚至第一时间窥出了陈初的深意此战过后,奖赏各路勤王将士,西北、东京重建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,索要战争赔款再合理不过!
但陈初狮子大张口,却也有‘疲敌’之意,让西夏、周国再无余银加强武备。
这是阳谋,两国若是不同意,那咱就再打上一场试试
反正经此东京一战,西夏未来几年内都难有再战之力。
倒是那周国虽然此时淮北军还未正式与他们交手,但却无一人怀疑,齐国腾出手来以后,可随意拿捏周国。
如果说以前淮北军的强横战力靠的是领先于时代的生产力,那么自今日胜了金夏联军后,经过血与火的淬炼,淮北军正式有了天下第一军的底色和气质。
并且,东京一战,也是陈初重新融合齐军的一战。
此战过后,各路义师身上那股家族私兵的味道减轻了不少。
若陈初想的话,靠着几个月来无私供给各军粮草、封赏不分亲疏,再加上战后加官进爵,完全可以将某些西军大佬扒成光杆司令。
陈景安想到这些,不由幽幽一叹,却道:“哎,正因如此,元章才不该回眼下元章扶社稷将倾、挟大胜之威,可谓百官万民所望,此时进京,可一言鼎定江山!”
如此露骨的话说罢,陈景安又补充一句,“这也是蔡公的意思。”
确实,此时城外三十万勤王大军听命于陈初,城内厢军、禁军同样由淮北将领掌控。
值此大胜,陈初若径直取嘉柔而代之,的确为良机。
这才是他一直劝说陈初留在东京的真实原因。
陈初望着战场上远远近近的星点火光,却道:“此事不急,待淮北平定后再说吧。”
陈景安有点着急,不由看向了彭二和蒋怀熊,可彭二哥生性沉稳,不是急躁之人,蒋怀熊又出身旧厢军,也不是适合挑头之人,以免抢了大郎等人的风头。
见二人不语,陈景安不由怀念杨大郎、周良、吴奎等人若这帮人在,自己只需稍加撩拨,几人说不定扯来黄布将初哥儿一裹,便将人抬到了皇城大庆殿。
众人一时沉默下来,彭二见军政大事已谈妥,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玉掐金丝蝴蝶簪子来,双手奉到了陈初面前。
陈初不由一愣,拿起簪子仔细瞧了瞧,才想起是这簪子来历早在阜昌十年,老白便追求过白露,却进展不顺。
后来陈初向猫儿提起此事,猫儿只道:白露是我的人不假,但男欢女爱却也不能强求
不过,为了撮合两人,猫儿挑了一支精细头面,让陈初转赠了老白,想要后者以此讨白露欢心。
后来,白露没有收这簪子,老白还给陈初时,陈初让他自己先留着,当时还说,‘现下不收,以后说不定就收了’
此刻见彭二哥将此簪送了回来,陈初心下一沉,不由道:“他怎了?”
彭二哥望了陈初一眼,却将到了嘴边的‘楚王’咽了回去,转而以兄长般的口吻道:“初哥儿,今日傍晚冲入铁浮图阵中的,正是玉堂兄弟”
“”
陈初身上一紧,心中登时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。
夜子时。
城东淮北军临时营地,眼睛微红小乙端着一碗肉羹进帐,却见陈大哥一人安静的坐在小马扎上,身形绷的笔直,目光却没有焦点。
老白的事,大伙都已知晓了小乙不知陈大哥此时心里怎想,但他猜,陈大哥此时板板正正坐在此处,正是不想让人窥见任何外露情绪。
他是一军主帅呢,随时随地都要是一副坚定平静的模样。
便是身边弟兄去了,也要像一块没有情感的石头一样,不能难过,不然看起来会软弱。
“陈大哥,吃点东西吧。”
小乙上前,递上了热粥。
陈初本能接过,端了一会又放在身旁的案几上,却道:“几时了?”
“子时二刻。”
“兄弟们准备的怎样了?”
“战死兄弟的尸首已装殓好了,待后军返回淮北时一起带回去。其余人等,已进了餐、喂好了马,随时可启程南归”
“嗯。”陈初起身,往帐外走去,可走到门口终究不死心一般问了一句,“老白哪儿果真一点东西都找不到了么?便是衣冠哪怕一点血肉也成”
一说这个,小乙眼中涌出一行泪水,却还是摇头道:“甚也没找见”
见他这般模样,陈初折回,拍了拍小乙肩膀,像是安慰小乙,也像是自我开导,“打仗,哪儿能不死人呢”
可久在陈初身边的小乙却清晰听出,陈大哥故作镇定的口吻间还是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。
少倾,陈初走出大帐。
转头望向灯火绵延的巍峨东京城。
一片漆黑的大地上,煌煌帝京愈发耀眼。
外围战斗距此已越来越远,厮杀声已不可闻。
这座城,咱终归是守了下来!
陈初长吐一口浊气,转身走向了隔壁铁胆的营帐。
帐内,铁胆犹如失了灵魂的木偶,呆呆坐在榻畔,娃娃脸上是深一道浅一道的泪痕和星点血迹。
“铁胆”
陈初唤了一声,铁胆毫无反应,陈初来到角落拿了条干净布巾湿了水,转身走回铁胆身旁蹲下,以最轻柔的方式帮铁胆擦洗了脏兮兮的脸蛋。
或许是冰凉的毛巾的触感,让铁胆稍稍清醒了一些,无神大眼呆呆看向了陈初。
陈初挤出一丝笑容,道:“乖,走吧,我带你回淮北,回家。”
“我爹爹呢”铁胆稍显木讷的问了一句。
“也回家,我们一起带沈大叔回家。”
“可可爹爹没了,我哪儿还有家呀”铁胆喃喃道。
“怎会没家呢?你忘了么,洒金巷那宅子里,一直有你的院子呢。有我,有猫儿和伱蔡姐姐,你便有家”
铁胆性格简单如白纸,陈初便用了最直接最朴素的话来哄劝。
可铁胆听了这话,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涟涟而下。
陈初也不再劝,只握了铁胆的手,徐徐走出营帐铁胆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,爹爹战死,伤心自不必言,但同时,那种失了依靠、茫然无措的惶恐,更让她产生一种余生无味的绝望之感。
幸好,此时有一只温暖手掌引着她走了出来。
铁胆是个死心眼,既然被人牵着往前走了,那便走吧,管它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
子时三刻,东京保卫战战事未歇,近卫一团、近卫二团漏夜拔营南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