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渣一地。

混着鲜血。

呵，回来了，回来了好啊。

……

夜晚很寂静，少年坐在飘窗上，看着头顶月亮。

细薄窗帘上下舞动，遮挡住了少年半个身体。

苏绵绵抱着喊喊站在房门口。

曾几何时，那个暴躁狠戾少年居然也有了成年男人雏形模样。

似乎是从那个风雨交加，她从铁门上扑进他怀里那天开始。

苏绵绵就觉得，这个男人似乎多了某种，更让她熟悉和眷恋东西。

“苏绵绵，过来。”

少年嘶哑着嗓子开口。

房间里没开灯，月光很亮。

苏绵绵穿着粉白色睡裙，赤着脚，慢吞吞走过来。

她没扎头发，青丝披散，小脸微粉，像五月风。

男人转头看过来，他穿着白色睡衣，靠在飘窗上，绑着纱布手搭着膝盖，漆黑暗眸深沉晦暗，犹如无底深渊。

但偏偏浸着漂亮星辰大海。

苏绵绵有一瞬怔愣。

她挪到他面前，伸出细瘦莹白胳膊，坐在他对面。

“死时候疼吗”少年垂眸看她，声音低低，又哑又暗。

疼吗

疼啊，可疼了。

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挖出来放在油锅里煎，然后慢慢融化了。

可是她说，“不疼。”

小姑娘垂着眼睫，小小一只蜷缩在他面前，抱住自己，猫儿一样。

她抬眸看他，眼睫轻动，在月光下漾出惊心动魄美来。

陆横呼吸突然粗重起来。

他猛地上前，跪在飘窗上，膝盖磕重响，抱紧了她。

有温度，会呼吸，还有心跳。

“叫我名字。”男人声音不稳。

“陆横。”苏绵绵仰着小脖子，乖巧叫他。

“再叫。”男人不满足。

“陆横。”

男人埋首在她细瘦脖颈间，轻轻抿一口，尝到她身上香甜味道，带着清晰生命力。

“真好听。”

他声音在颤栗，身体在颤抖。

他曾经抱着她尸体，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际幻想着，她会醒过来，娇娇软软唤他名字。

可是，她没有。

直到大火烧毁了一切，她还是没有醒过来。

“苏绵绵，我去杀了她，好不好”

“不不不行，现在是法治社会。”

小姑娘立刻使劲摇头。

她知道陆横说是唐南笙。

今天男人失态，确实是吓到苏绵绵了。

她没想到，陆横看到唐南笙，居然会露出那种表情。

而且不仅是苏绵绵，大家都被陆横那副狰狞如恶煞般面容吓到了。

“呵。”男人侧着脸，没让她看到他那张狰狞面孔。

他双眸猩红，撑在飘窗边缘手也压出了血痕。

顺着绷带，丝丝缕缕浸漫出来，染红了窗帘一角。

男人靠在她身上，呼吸渐渐平缓下来。

是啊，他不能杀人。

他还要好好保护她。

“陆横，你身上有酒味。”

小姑娘手软绵绵略过他后脖子，另外一只手覆上他撑在阳台上手。

男人很高大，身形修长。

但这样蜷缩着靠在少女怀里，就像是被她搂着一样。

像一只被驯服凶恶大型犬。

“嗯，喝了点酒。”

陆横闭上眼，鼻息间都是她香气。

“苏绵绵，你恨他吗”

“谁”小姑娘歪头。

“那个暴君。”

空气陷入沉寂。

夏风吹过树梢，沙沙作响。

陆横听到了那句话，“不恨。”

那就好，那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