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算将来我也是当军官。”张彦升赶紧声明道:“我不会去行商的。”
“知道。”张子铭并没生气,拍了拍儿子肩膀,却发觉这两年儿子已经长的比自己还高了,他心里又是高兴,又是有些失落,当下只道:“不耽搁你跟着张大人建功立业,你老子再苦两年就歇下来,买些产业留给你将来当退步。”
张彦升答应着,看着张子铭跨上马匹,父子二人都互相点点头,张子铭这时才看到张彦升肩膀上的军衔标识,这才看到儿子已经是连级指挥了。
身为和记麾下受到信任的商人,张子铭对商团军的序列军衔还是很清楚的,当然也知道各级军官的福利待遇。
张彦升这个年纪就是连级了,十来年后可能到营团级,到时候每年最少有三千亩地产出的分红,甚至更多。
自己所谓“留退步”的话,在儿子心里岂不成了笑话?
张子铭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气,好小子混的不赖,但老父岂能输你?再怎么说,行商赚的钱仍然是从军无法相比的,老子赚下来的产业,由得你小子到时候躺着享福吧,最好多生一些娃子,将来板升城的张家跟在青城张家身后,也俨然是名门望族,世代富贵传家。
想到这些,张子铭在马上竟是笑了起来,向着张彦升挥了挥手之后,这才策马而去。
看到老父这般模样,张彦升自失一笑,不管怎样,父亲现在的样子挺好,他已经快记不起来,当初那个成天担心吃不饱饭,经常惭愧让全家人断顿或是多少天吃野菜糊糊的父亲是什么模样了,也想不起来在板升地成天在蒙古人的铁骑之下担心受怕,惟恐因为什么事触怒了这些北虏被侮辱或殴打,甚至被杀。
那种阴影和惶恐害怕的心理,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!
……
辽西的战事逐渐平稳下来,每天进东便门和崇文门的塘报信使都少了很多。
在塘报多的时候,东江和辽西的急件每天都有,京师的人们一看到塘报过来就提心吊胆,所有人都悬着心。
人们都明白,横在大明京师和东虏之间的只有一道山海关最为可靠,万一关门被破,则下场绝对不妙。
最乐观的情形也是京师再次被围困,上一次的记录是隆庆年间,距离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年了。
很多花甲之年的人们还记得当时的情形,京师戒严,所有的大官和勋贵们还有太监们轮流到京师各城门和城头上值守,皇帝命高阁老和张阁老总提调,京营由英国公提督,三大营和上四卫的禁军被紧急动员起来,十来万京营兵守备京师各门,真的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。
后来九边各镇援兵陆续赶过来,俺答汗才带着部下陆续从边墙各处退了出去,连续两次被蒙古人围困京城,大明可谓丢尽了脸面。
也正因如此,大明中枢陆续把俞大猷和戚继光等成名的名将调往九边,又扶植出了李成梁和马芳等名将大将,数年之间北方防御稳固下来,并且各将都颇能进取,特别是大同的马芳和辽东的李成梁,几乎打的北虏没有还手之力。
一晃五十多年下来了,当年的名将早就故去,活的最长久的李成梁也死了十几年了,谈到这里,那些老人就摇头,没成想大明又到了要被鞑子围困京师的这一天了。
也有乐观派,他们普遍认为京师城墙几十里长宽,高墙深沟,城墙厚重,还有十几万京营兵守备,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麻烦和问题。
而真正的有识之士,对眼下的局面却是忧心忡忡,这些人是真正熟知内情,知道一旦关门不守,情形将会是十分严重的一群人。
徐光启就是其中一个,他已经任礼部侍郎,距离入阁看起来只有一步之遥,但徐光启自己知道,他信了天主教,并且有了教名,多次为教众出头,在大明这样相对开放的士大夫群体中也是标准的异类。
自辽西连传败报之后,徐光启就相当关注,到努儿哈赤打到宁远城下受挫,城中人心逐渐稳定下来时,徐光启仍然觉得相当的担心,每天都有他的学生前来拜见,谈一谈最新的消息,大家彼此交流一下,也感觉要安心不少。
所有人的意见都是一样的,如果宁远被顺利攻下,那就说明八旗有攻克山海关的能力,虽然关城比宁远要难攻一些,但打下宁远的难度不比打下关门小什么,如果宁远和觉华都被拔除,那么山海关就真的危险了。
一旦山海关被拿下,永平到遵化和三屯营的驻守兵马肯定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八旗兵,京师被围也是必然之事,对很多人来说,京师被围就是一个终点了,但徐光启每常都会担心,以他的身份地位,了解一些内情是很正常的事,京师要真的有被围困的一天,能不能守的住,还真的是叫人担心的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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