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观鱼抬起螓首,明眸倒映着对面的少年,似有恼怒,道:“你若下就下,废话这么多做什么?”
苏照不以为意,道:“我们不下这围棋,太过耗费心力,而且……我多半也是下不过你的,不若下五子棋如何?”
李观鱼拧了拧眉,疑惑道:“五子棋?”
苏照笑了笑,道:“正是。”
说着,简单将规则和李观鱼说了。
李观鱼听完,默然不语,只是拿一双奇怪的目光看着苏照。
苏照道:“唉,观鱼大姨子,你这一副看傻子的目光,是看谁呢?”
李观鱼嘴角抽了抽,似勾起一抹弧度,但生生被憋了回去,眉眼之中有着几许笑意,道:“这章法实在太过……简陋,你不会不知道仙人一念百转……”
“你盯着我做什么?”李观鱼顿了下,凝了凝眉,疑惑说道。
苏照道:“观鱼,你笑起来真好看,该多笑笑才是。”
他此刻目光之下,李观鱼自是女子装扮,方才那丽人清颜抑笑的样子,尤其眉眼间的柔和,愈发让人心头一动。
李观鱼:“……”
正默然间,忽地觉得自家柔荑被对面少年握住,就是抬眸,眸光闪了闪,“平静”地看向少年,并无丝毫退让。
苏照笑了笑,道:“你执黑,我待会儿执白。”
“嗯。”李观鱼淡淡一句。
苏照松开李观鱼的手,将坪上的各式棋子收起。
两个人就是对弈起来。
五子棋原就简单,二人一局不消一会儿,就是一局,如此简单的玩法,反而都没有以心念推算,有胜有负,各有来回。
苏照笑道:“若是下围棋,一局数个时辰,没有这般干净利落。”
“这五子棋虽然简单,似另有一番章法。”李观鱼神情安静,橘黄色灯火映照在脸颊上,原本清冷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,此刻捏着一个棋子,放在棋坪之上。
这位道人手掌白皙修长,十指纤纤,动作洒脱写意,举重若轻。
苏照拿着一枚棋子放在棋坪上,笑道:“人生如棋时时新,这天元九州,你的前半生道途就像一局错综复杂、步步为营的围棋,所谓大道至简,不若跳出原有章法,另走一条道路试试。”
李观鱼捏着棋子的手忽地一顿,面色失神,似在品味着苏照的话,许久,抬起一双明眸,眸中隐有道韵流转,清声道:“受教。”
苏照轻笑了下,说道:“嗯,我只是随便说说,若有所悟,也只是你厚积薄发而已。”
李观鱼没有多说,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苏照。
这等人,岂能以好色荒淫的昏君视之。
无怪乎璐鱼……
二人又下了一局,李观鱼开口道:“那位岳姑娘是心魔宗的人?”
她为上真掌教,总要问一下。
苏照点了点头,坦然道:“是心魔宗中人,不过眼下是我的德妃。”
说着轻轻笑了笑,道:“心魔宗在晋国为翼都晋氏奔走,没有改弦易辙。”
李观鱼道:“我三真大教和魔门六道,在天命之事上,并非水火不容,你若是有本事,纵驱驰心魔宗为己用,邱师兄也不会阻拦。”
苏照调笑道:“只是,心魔宗如何甘屈人下?所以大概是不能的,除非将来……不过若得观鱼大姨子垂青,纵魔门六道纳头来拜,也难以相提并论。”
李观鱼抬眸,淡淡横了苏照一眼,讥讽道:“你这话说的倒有几分昏君的阵仗。”
说完,似觉失言,再次默然。
苏照见得此幕,面色微动,心下就是一喜,暗道,观鱼大姨子对他的调笑,之前根本不为所动,基本是不回应,不羞恼,不嗔怒,就是我静静看你如小丑表演,自己无趣的样子……而这起子反唇相讥?
嗯,他现在就是人生三大错觉。